上周，山西臨汾洪洞縣村民取暖用的爐灶或拆除、或堵死、或沒收，當地政府回應當地被劃為“禁煤區”，此舉是為了防止村民使用散煤，引起社會關注。

煤改氣裝著貴用著更貴

從2018年開始，洪洞縣給禁煤區每戶安裝天然氣設備，每戶一次性補貼6000元，冬季采暖季再補貼900元。補貼之下，老百姓還要掏多少錢呢？

當地村民說：裝一套天然氣壁掛爐要將近6000元，天然氣管道入口費去年2000塊錢，今年還漲了1000，變成3000，壁掛爐和燃氣灶是3000塊錢。

在一戶煤改氣居民家中，壁掛爐溫度只開到30度，室內溫度只有13、14度。暖氣壁掛爐能把溫度燒上去嗎？答案當然是可以的，溫度調到50度以上屋內就會暖和，可是普通村民又怎么愿意花這么多錢呢？

燃氣補貼的900塊錢是一立方補貼1塊錢，超出900就沒有了，不是今年燒了今年補貼，而是今年燒了明年補貼。老百姓為了省錢，不僅是降低壁掛爐溫度，還會減少使用時間和頻率，有的村民根本就用不起，就靠著多穿衣服多蓋被子扛過冬天。

有村民說：燒煤的話，家里兩位老人1000塊錢都不到，天然氣的舍不得用，溫度高花錢就多，在家就穿羽絨服。以前燒爐子家里可暖和了，燒這個就是不暖和。燒爐子的時候也知道空氣不太好，現在空氣好了，但是取暖真的不行。

沒收煤爐 翻墻進屋封煤灶

據了解，從12月開始，洪洞縣南營村就開始對村民家中的爐臺統一封禁，用水泥堵住爐膛、沒收村民家中的煤炭以杜絕燃煤爐灶的使用。

洪洞縣縣長楊建軍表示，填充行為是與村民商量后進行的，并強調“所有被填充的爐灶都在禁煤區范圍內。” 依照該說法，“水泥堵爐灶”并非強制，之前有過協商。爐灶封起來后當案板，是出于村民的意愿。

村民反映：燃氣壁掛爐安裝完，三五天查一次，特警開著車在村里面轉，帶著環保袖章的村干部巡邏，晚上還有無人機在上空飛，老百姓十戶九戶不敢開門，害怕進來把爐子拉走了。進門拉爐子，村長跟著，實在不行把你抓走扣走，就是強制的。走村里看一下，一般你都進不去門。家里沒人，竟然有翻墻進院的事情發生。當地村干部也印證了這點，表示確有此事，但針對的是不配合工作的村民。

“自愿”還是“被自愿”，顯而易見，但是翻墻進屋，盡管整治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這樣的行為卻有待商榷。在視頻當中，看到一直喊著“在禁煤區內未按照規定停止燃用煤炭的并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的罰款”的喇叭，一大堆沒收的爐具和十來噸堆放著無人問津的散煤。

燒煤政策不允許 但是同情老人

南營村的副村長張福吉表示，以前勸村民別燒煤了，遵守國家政策，村干部走后又開始燒，最后只能把爐子封上了，已經封了兩三百戶，自家的也封了，要起帶頭作用。現在村里天然氣已經接了有900多戶，有20多戶沒接天然氣，都是貧困戶、老人，檢查的時候他們用煤也沒辦法，雖然政策上禁煤區不能有煤，但也有同情心，作為底層干部沒辦法。

在村內一個貧困戶家中，兩位老人一個是啞巴、一個得了腦血栓，基本沒有自我勞動能力，而且還需要一直吃藥，封爐子改用天然氣是完全不現實的事情。這樣的情況在筆者調研汾渭平原某城市時也見到過，煤改電的村子里面，一戶人家，老兩口年紀已經很大了，村支書告訴我們，家里孩子有精神疾病，還需要他們照顧，這樣的家庭是特別困難戶，屋內的東西簡單而且破舊，使用電暖氣如果需要增加額外的經濟負擔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清潔取暖要與扶貧相結合，不僅僅只是推廣下去，卻沒有考慮到之后怎么辦，將一件好事給辦成壞事。

天然氣相比煤等燃料，價格高很多，對大多數農村而言還是有些奢侈。就算政府補貼，恐怕也只能是杯水車薪。這也導致，在這事上，基層干部、村民各有苦衷，可這兩種苦衷沒法兼容：基層干部要治污成效；村民要過日子，節省生活成本。

有網友評論說到：主要矛盾是環保和發展的矛盾，大家又不想要霧霾，又想要低成本取暖，國家做的只能是找一個平衡點，兩邊的利益各犧牲一些，這個點卻不好找。

針對洪洞縣封堵爐灶這件事，政府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方式方法需要改進，有時候，很多地方面對的威脅，不只是污染本身，還有異化的治污思維，是權力缺乏約束和節制。清醒認識到這點，治污才能在法治文明的軌道內運行，而不是輕易“脫軌”。